答卷
去年国务院各部门全年取消和下放246项行政审批事项,本届政府减少1/3行政审批事项的目标提前实现
提法
此前,用政府“减法”换市场“加法”的提法已广为人知。“加法”到“乘法”的一字之差,已经表明简政放权需要进入新层次
症结
政府何以迟迟不愿“放权”?原因不外乎两个。
一是政府并非不知权力可以释放,但由于事关部门利益,一旦牵涉跨部门的政府权力,找到“先退出的一家”就往往变得异常艰难,政府部门间的壁垒和利益保护还远没有消除
二是不少政府部门依然难以摆脱的“忧心”心态。很多时候,政府依然不放心企业和市场,担心放开了会乱
“大道至简,有权不可任性。”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的这句话,被迅速广为流传。
“金句”背后,是对政府改革向纵深推进的明确需求,其代表正是以“简政放权”为核心的行政审批制度改革。
早在2013年本届政府任期之初,呼吁政府“简政放权”的声音就已不绝于耳,并被政府作为面向社会的公开承诺;十八届三中、四中全会后,政府简政放权,更成为经济体制改革的必然趋势。
今年政府工作报告给出一份超预期答卷:去年国务院各部门全年取消和下放246项行政审批事项;本届政府减少1/3行政审批事项的目标提前实现。
同时,进一步简政放权的呼声,以及对简政放权内涵的要求,都在持续加强。政府工作报告将“加大简政放权、放管结合改革力度”作为今年改革任务之首,并首次强调“放管结合”表述,已经暗示出简政放权进入“2.0时代”后的新需求。
从“加法”到“乘法”
放权必须真正到位
在要求所有政府审批事项都要“简化程序、明确时限”后,政府工作报告中作出一处特别的表述:用政府权力的“减法”,换取市场活力的“乘法”。
此前,“用政府‘减法’换市场‘加法’”的提法已广为人知。在花蓓代表看来,“加法”到“乘法”的一字之差,已经表明简政放权需要进入新层次。
“政府放权与市场活力之间已经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,你放掉一项,我起来一个,”她说,“简政放权要为经济社会活力带来几何级数式增长,前提是放权必须真正放到位。”
从2013年到2015年,花蓓代表连续三年带到人代会上的建议,均关于简政放权。2013年,其从相对宏观层面指出政府权力需要“瘦身塑形”;2014年,建议则聚焦到具体切口:取消非行政许可审批事项。
就在当年年初,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廉政工作会议上表示,要全面清理取消非行政许可审批。花蓓注意到,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,“全面清理取消”变成了“全部取消”。
“一方面能看到政府的决心,另一方面也说明,去年一年并没有把非行政许可审批清除。”花蓓说。游离于行政许可法外的这些审批事项并不符合依法行政的要求,而一旦国务院层面对非行政许可性审批留出一个小口子,向下到县市、乡镇层级,这类审批会层层加码,并出现数不胜数的隐形审批行为。
在其今年提出的建议中,继续“消除残留”被列在首位。“前期的大力度并不意味着后期可以放松,”花蓓说,“剩余的审批事项还有没有继续取消下放的空间?表面权力下放背后的隐形权力有没有解决?这是新一轮简政放权的要害。”
政府“不放”市场?
管得太细未必管好
事实上,尽管各类行政审批已有了相当程度的缩减,但即便在最高层面,政府放权也并未完全到位。
“至少目前,政府对市场还存在管得太细的问题,以及既没有管对、也没有管好的问题。”邵志清代表说,长期以来,政府把各种项目工程一手抓,但所需的决策时间长、程序多、效率低,而市场往往瞬息万变,“等政府决策完了,市场也没了”。
王霞代表去年随其所在的华谊集团前往海外发债,全过程令其感到与国内的明显差异:在新加坡等地,企业找到评级机构进行评级,而后即直接面对投资者,通过路演等讲清自身的竞争力、发展空间、偿付能力等等。除最后按规定缴付一定的管理金外,全程没有任何政府痕迹。而在国内,企业发行债券首先要面对的却是政府:企业债归发改委管,公司债归证监会管,短融中票归央行管。
这一对比,被其视为时下大批企业同政府关系的缩影:“作为企业,你应该去说服市场,但我们往往要先说服政府。这已经背离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。”
政府何以迟迟不愿“放权”?在王霞看来,原因不外乎两个。一是政府并非不知权力可以释放,但由于事关部门利益,一旦牵涉跨部门的政府权力,找到“先退出的一家”就往往变得异常艰难,“政府部门间的壁垒和利益保护还远没有消除”。
二是不少政府部门依然难以摆脱的“忧心”心态。“很多时候,政府依然不放心企业和市场,担心放开了会乱,”王霞说,“但如果有好的监管,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?”
“减量”转向“提质”
监管不是整天抽查
根据今年政府工作报告精神,政府审批权进一步减少将是大势所趋。报告同时提出,政府要制订市场准入负面清单,并公布省级政府权力清单、责任清单,以明确政府权力边界。花蓓代表就此表示,“三张清单”的适用面还可以更高,“中央政府各部委应当尽快明确这些清单,不然整体性的政府权力清单体系将有很大的缺失。”
而在“法无授权不可为”外,报告同样强调“法定职责必须为”,体现“放”与“管”的并置。同时,“加强事中事后监管”的表述,亦是一大亮点。
“这意味着行政审批改革的着力点在慢慢地转移,”花蓓说,“初期重心是量的减少,现在除了减量,更要注重监管质量的提升。”
她与邵志清代表均就加强政府事中事后监管进行了具体呼吁。邵志清强调,事中事后监管并不像有人误以为的那样增加了新的管理事项,“政府不是要整天抽查,而是要用科学手段来分析、评估、分类,在管理过程中加强服务。”
在其看来,该放的放开,绝不意味着政府就此做“甩手掌柜”。其举产学研用结合的例子称,科研人员专注研发,市场意识不强;企业知道市场在哪里,但研发能力不强。双方之间缺的就是能够根据市场需求找到技术提供方的社会组织、第三方机构。“这就需要政府积极引导培育。”
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出,要健全为企业和社会服务的一张网,推进社会信用体系建设,并建立信息共享交换平台。邵志清表示,这已对简政放权后政府的“强身”提出要求。“比如信用体系的建设是为了防患于未然,其支撑就是大数据,那就需要政府学会在制度科学设计的基础上结合先进技术,从而更好地履行职能。”